这一夜的月圆团聚,也就是风从龙的弥留之际。
他越来越衰弱,交代了后事,就要撒手西归了。
他早知道大限将至,但他看上去很平静,甚至隐藏起来,也克制着,并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霍天云是自己看出来的。
虽然平淡,却不寻常。
风从龙是看淡了生死,早就参悟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,所以舍末求本。
对他而言,家族使命、家庭责任(文化)、侠义真情,这才是生命之重。
他是不负侠义不负情。
其实这才是真潇洒。
尽管看上去,是负重而行远。
那么死对他来说,何尝不是自在。
只是,对家人来说,舍得吗?
原文是——把女儿交给霍天云
霍天云在她耳边悄悄说道:“这不是哭的时候,你赶快问你爹爹……”话未说完,忙再又给风从龙推血过宫。
“爹爹,你有什么未了的心事,请即吩咐女儿,女儿一定给你做到。”风鸣玉忍住眼泪,说道。
风从龙强运口气,睁开眼睛,微笑说道:“天云贤侄,我求你一件事情。”
霍天云不觉一怔,他只道风从龙的“心事”当然是嘱咐女儿的,却不料风从龙忽然说是求他。
“风伯伯尽管吩咐。小侄做得到的一定做,做不到的也要尽力做。”霍天云说道。
风从龙不在哪里来的气力,一手拉着女儿,一手拉着霍天云,忽然把他们的手拢在一起,点头示意。风鸣玉与霍天云在这霎那,虽然都是禁不住心头一跳,但却不能不顺从他的意思,两只手握在一起。
风从龙微笑道:“天云,我把女儿交给你了,你答应我,今后要好好待她。她不懂事,你也要替我教她。”
霍天云吃了一惊,叫道:“老伯……”
风从龙双眼一睁,说道:“什么,你还叫我伯伯?你嫌弃我的女儿吗?”
霍天云道:“不、不,我、我不是,──”话犹未了,风从龙已是急不及待的说道:“那你应该叫我什么?”
面对着一个即将断气的自己敬佩的前辈英雄,霍天云焉能令他伤心?没有余暇给他解释,甚至也没有余暇容他多想了。他只好跪了下来,磕了个响头,叫声“爹爹!”
风鸣玉一片茫然,好像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,跟在他的后面也跪下去。
风从龙灰白的脸上绽出笑容,说道:“我很惭愧,离开玉儿十年多,未得稍尽为人之父的责任,如今我替她找了个好女婿,我可以安心去了。嗯,我知道你们也是彼此相爱的,但愿你们能够始终如一,白头偕老。我去了之后,你们把我的骨灰与玉儿的母亲合葬。”
一代大侠,就在他心目中的佳女佳婿之前瞌上眼睛,脸上还挂着笑容。看来他倒是“去”得毫无遗憾的。
风鸣玉好像呆了一样,抱着父亲的遗体,依然跪在地上。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。
霍天云忍不住叫道:“师妹,醒醒!死者已矣,未了之事,还得咱们替他办呢!”
这位父亲真是伟大。
他最后一件事还是对女儿的爱,帮女儿找到好归宿。
这和他一开始出场又形成了鲜明的呼应。
他初出场是向女儿传递家族文化,家族使命。
最后一件事是替女儿安排婚事。
女儿要是不找个好人家成婚,家族使命和文化怎么传承下去。
老父亲倒是一条龙服务,都包圆了。
霍天云跟风从龙没几天接触,也没怎么说话,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信任自己,把女儿交托给自己。
这几天的相处,霍天云虽然话不多,但是一颗心一直向着他们。
他不说,风从龙却知晓。
这是默契。
生与死之间,感触是特别不同。
同时这也是老子所言,希言自然,同于道者。
读到此间,忍不住赞叹,那年代要写这么一本书,之前都要灌进去多少墨水呀!
那么接下来如何?敬请继续观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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