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吊子和二百五的爱情故事（15）

1.17第15篇

半吊子个子高，体力好，人年轻。一路往回走，只是在平路上坐一阵小平车，更多的时间是叫高师傅坐在车子上，他跟着车子走。他对高师傅说，你年龄大了，腿脚不咋利索，少走一阵子，多坐车子多歇腿苦。自己年轻，空人一个，铺盖卷丢在教育局，其它任何东西也没买，有个相跟的人路上说着话，也就不觉得孤单。

    高师傅说了和钱三三母女俩的事儿，勾起半吊子心里头盘算自己教书一年来的前前后后的事儿。他谈了对象伤了心，家里老人身体不好，放了暑假又叫发配去“边疆充军”。半吊子咬了咬牙，心里已经断定，自己是那个钱驴儿使坏调他离开城里的。

     想起那个钱驴儿，就得再说一下钱驴儿的事儿了。钱驴儿本名不叫钱驴儿，真实的名字叫钱率儿。钱驴儿出生的年代，人们喜欢给自己的子弟名字里带个“兵、军、红、东、中、华”之类的字。钱驴儿名字的来历和他老子当兵有关系，更和他上学有关系。

他老子十几岁的时候，就看见当兵好。有一年冬天就跟着征兵的去当兵了。那时候快解放了，当兵很苦，三天两头要打仗，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。结果是，当了兵没多长时间就当逃兵跑回家了。

原来，当了兵每天早晨还训练跑步，冰天雪地还得爬在地上脸隐藏练瞄准练匍匐前进，他实在受不了。有时候半夜还要紧急集合，别人早就跑出去了，他还甚至没系上裤带。因为故意磨蹭行动慢，加上他还鬼点子多，被班长打过，还被排长惩罚坐了几天禁闭。有一天早晨训练跑步，他实在不想跑步，就偷偷地用手指抠破了自己的牙花子（牙床），抠出了血，等嘴里血多了就佯装突然摔倒，两眼紧闭把嘴里的血吐出来。带兵的看见他口吐鲜血，就以为出大事儿了，赶紧叫战友扶着他回去休息。等战友走了，他就跳墙逃跑了。打那以后，回到自己村里再没提当兵的事儿。

后来，他讨了老婆生了这个钱驴儿。那时候已经解放了，安定了，不管当兵、转业、复员，更不说提干，成了非常光荣的事儿。钱驴儿他老子觉得自己当了逃兵没能成气候，希望儿子长大了能参军、能带兵、能升官、能发财。就给起了个名字叫“率儿”，意思是将来能去参军，成为一个率领军队又能升官发财的好儿子，光宗耀祖，艳羡别人。

可是，起了名字却不会写这个“率”字，就去村后头学校找老师写。老师以为是“帅”字，就顺手拿张纸，用批改作业的红蘸笔写了“钱帅儿”三个红字。正好钱驴儿他老子那年上过几天扫盲民校和夜校，也认下几个字。这个老师也正是兼任着扫盲的老师。钱驴儿他老子看见这个“帅”字认为是个“师”字，就说老师写错了，他儿子不叫“钱师儿”，又给老师说了他给儿起名的意思，这才把“率”字写出来，钱率儿这名字就这么确定了。

钱驴儿读书升了小学四年级，开始天天跑校到七里外的村里上学。有一天，算术老师讲《圆周率》，钱驴儿看见“圆周率”三个字，想起自己的名字叫钱率儿，把圆周率的“率”就读成钱率儿的“率”。还高声念出来“圆周率（Shuai）!”。因为四五年级一个班，他这一念，班上的同学都笑了，算术老师也拿书挡着嘴巴笑出了声了。这一笑不要紧，要紧的是他的名字称呼就此变了。因为“率”和“驴”音近，五年级的学生就开始叫他钱驴儿了。有一次，四年级的一个同学喊他钱驴儿，他就不让了，他把人家脸上抓了，鼻子和嘴里头打出了血。那时候，学生吵架打架并不是怪事，可从来还没有打得那么严重的。慢慢地，随着长大成熟，跟钱驴儿一起玩儿的人就越来越少了，一来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叫人躲着他；二来是担心他心太狠太黑，别人不愿意跟他打交道，说不定惹了他，他还会干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来呢！

有人说，钱驴儿虽然模样不好心不好，可有个好老子和好脑子。好老子是因为钱驴儿他爹站栏柜，多多少少能赚几个钱的。脑子好，大概是因为有外族血统，好多人背地里叫他杂种子，记性好。恢复高考，第一批就考中了专科学校。那时候，专科毕业就算是了不得的大学生了。毕业分派就进了高中当老师了。（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