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吊子和二百五的爱情故事（19）

李主任心里挂记着半吊子，想为给半吊子提供一点帮助，就专门再去看看半吊子，叫他熟悉教材，认真备课，努力减少课堂失误，尤其知识性的错误，千万不敢出现在课堂上。

李主任进了半吊子的办公室，半吊子靠着铺盖卷儿半躺在床上看书。见李主任进来，坐直了身子也没下床，寒暄两句后，请李主任坐下。一个坐在床上，一个坐在办公室地下的椅子上。

李主任开口说：“咱们都是老师，在咱学校，我最老，你最小。咱学校建校我就在这里，这不二十二年了，一开始，我每节课都抱着板凳进教室跟着老师听课，哪门课都听，课后再做别的事儿，灶房帮忙，下河拉水，分发粉笔，修理桌凳，两年后我就站讲台当老师了。这不，一站讲台就三十年。河东河西三十年。你来是咱学校是新希望，新活力，明天讲课得认真对待啊。这几年，我老了，学校生活变化不小，领导换了一任又一任，学生走了一茬又一茬。这么些年你是咱正经考学回来的大学生，应该是能独当一面，后面的担子该你们小青年担起。我已经无所谓了，学校的一切大事儿牛校长说了算，钱主任现在是中坚力量。你讲课要是有什么失误，李老师帮不了你什么，你理解就好。

半吊子听着，思索着，理解这位弓腰驼背的老教师，教导处多少年的老主任，他的话外之意，弦外之音。半吊子手里拿着的不是物理课本，而是一本《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》。他合上书，对李主任说：“李老师，我的课已经备好了。这次安排听我的课，是有人做了有准备的周密策划，虽然我不能说是有预谋的阴险计划，但是，李老师，你放心，讲好讲不好，失误不失误是很无所谓的。我早有准备也无所谓防备，此处不……唉，自有归路吧。”

李主任颔首无言，浑浊的目光看着半吊子，半垧说了一句话：“小张还是准备一下，高中课不好讲，学生对老师的要求比小学初中高得多，我走了，课堂上吧。”

半吊子上讲台前，刻意打扮了自己。用一缸子开水烫了自己的裤脚，把松紧口春服尼鞋脸脱下来在办公室外墙上磕掉了浮尘，脸上还抹了一点护肤油，一顶的确良帽子还捏起了棱角。看上去精干了不少，作为一名老师显得像模像样了，仿佛韩麦尔先生去上最后一课。他腋下夹了三本书和一张白纸，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朝着听课的教室走。

钱驴儿一手提着骨牌凳子，另一手腋下夹着一把椅子提着，牛校长跟在后面走进了听课教室。

半吊子登上讲台，环视教室一圈，脸上表情很平静，没有微笑，没有低沉。他把三本书放在讲桌右边，用双手往整齐整了整，把那张白纸另放在正对自己前胸的讲桌上。他摘下帽子扣在讲桌上，抬手又在头上拢了拢自己年轻的油亮的黑头发。教室里突然变得极其安静，所有学生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这个向来邋里邋遢的年轻老师，坐在教室走廊里准备听课的老师们也投来异样的目光。

半吊子没有组织呼应问好，抖了抖那张白纸，单刀直入开场白：老师们，同学们，今天是一节公开课。先从咱们的地方话常用的一个词语说起，这个词语叫“圪蛋”。一个土块儿叫土圪蛋，一块石头叫石头圪蛋，头上撞个包也叫圪蛋，亲切的嗔怪孩子说孩子是个灰圪蛋，说话假大空不实在叫嚼圪蛋，就连前几天我们突然觉得脚下圪哄一火，紧接着轰隆隆的声响震耳欲聋，这又是我国在试验核武器或者发射了卫星，我们把这也叫作“放核圪蛋”。

这节课我就说说这其中的一个核圪蛋，它叫“原子弹”（待续）